法國警世寓言：趕快把你的手機扔了！

2021-01-22 09:39 發布

《刪除歷史》是一部典型的帶有法國諷刺喜劇特征的電影，它帶著法國人特有的冷幽默降臨柏林電影節七十大壽的主競賽單元，引起了巨大的爭議。一部分電影人認為“法式喜劇來柏林主競賽單元干嘛？”，另一部分認為“洛迦諾主席第一次來柏林選片眼光獨到”。不得不承認，她首先設立了奇遇單元，把霍蘭、普優、芳婷這些成熟電影作者都放入其中，又大膽地引入了《DAU：娜塔莎》這樣驚世駭俗的作品入圍主競賽，確實是需要有很強的魄力的。

法式喜劇在各大電影節主競賽單元都不容易太討好，《刪除歷史》在柏林遭遇到的冷遇很像是2019年入圍戛納主競賽的《弗蘭琪》，一樣的法式喜劇，一樣的場刊低分。不同的是，《弗蘭琪》的題材是家庭喜劇題材，而《刪除歷史》在題材上和家庭沒有一點關系，完全是在諷刺現實。

諷刺現實

通常情況下，我把法式喜劇分為兩類，一種是家庭和浪漫喜劇，電影中人們的狀態往往是放松的，談談情、跳跳舞，炎炎夏日里人們在鄉村小河邊洗個澡，開個Party。男男女女在一起，拉拉小手親親小嘴，鬧個別扭再和好，最后開個房，做點有意思的事情。《喜歡，輕吻，快跑》和去年各大電影節火爆的《南法撩妹記》都是這種喜劇，他們氣氛愉快，就連主角的顏值也都賞心悅目。

而《刪除歷史》屬于另一種，它是諷刺現實的，但同時又帶有一絲絲戲謔的味道。類似于2016年《電影手冊》十佳中的那部《叢林法則》，諷刺現實的同時又帶有一種法國式的奇思妙想。電影中的三個人各自都面臨著生活問題，所以你可能會覺得這部片看起來特別的“肯·洛奇”，因為它確實在關照法國底層的生活境況。因為顧客的一個差評而躁狂的女司機和因為送單速度飽受折磨的外賣員，在表達上是互相呼應的，他們各自不同的同時，又合在一起，仿佛在唱《外賣小哥，被困在系統里》。

另一邊的鰥夫和單親媽媽，一個飽受銀行賬單折磨，另一個被泄露了隱私慘遭“社死”。三個人組成了經典的“法式喜劇三人組”，一起向龐大的體系發起反抗，像是塞萬提斯筆下的堂吉訶德騎著駑骍難得拉著桑丘一起拿著佩劍砍向巨大的風車，這一行為充滿了俠客式的勇武，內里是法國人骨子里的“騎士精神”。最后反抗失敗后，三人組開始自己丟棄現代生活，帶著一種“反抗不成老子也不跟你玩了”的倔強。雖然表面上是一團巨大的“喪”氣，但呈現出的感覺卻是一種“喪”到極致自然樂的效果。

不沉重，不愉快，又“喪”又樂，這正是法式諷刺喜劇的迷人之處。

構造虛擬空間

《刪除歷史》的空間構造非常獨特。一般來講，空間構造往往有具體的物理分割線，如安東尼奧尼的《放大》利用物理的空間分割和攝影機的擺放視角來構造空間的表意功能。最近在頒獎季大熱的金獅獎作品《無依之地》也是利用物理的空間分割來承載敘事空間，從而滿足表意功能。

而之所以說《刪除歷史》的構造方式獨特，是他雖然構造出了具體的空間，但是他的著力點卻不在畫面之內的具體空間里，而在于具體的畫面之外。

前半段是生活劇，后半段是公路片。在生活劇的部分，它構建的是底層的生活空間，《豪斯醫生》、《紙牌屋》這些時新元素的出現，其意義在于表時間、表當下。其反映的主題，并不是放之任何時代皆準，而恰恰就只適用于當下這個時間節點。

而后，隨著電影的不斷推進，現實空間逐漸被虛擬空間取代。不斷出現并在逐漸強化的電子屏幕符號承擔了電影連接現實空間與虛擬空間的紐帶。而最后的落點，落在了“異化”這一表達主題上。這種主題的表達，雖然看起來特別的俗套，老生常談，也讓電影看上去特別像是導演在對著手機發牢騷，但依然可以找到有趣的點。

故事進行到最后，干脆玩得更飛一些。不僅出現了機器人辦公這樣充滿了未來感的戲劇化情節，就連開始還算是正常的調色，也越來越靠近Window桌面色，故意拉高亮度和對比度，最后一場戲的亮度和對比度已經完全“飛”了。這些非正常的后期處理，放在《刪除歷史》的美學表達體系中，是完全自洽的。原因是，他們恰好構造起影片的虛擬空間，從而實現虛擬世界的距離感營造。

最后，將要表達的一切都糅合在最后一個震撼的長鏡頭中。

倔強的導演，用一部電影規勸人們扔掉手機，返回自然。對現代科技的叛逆，是獨屬于法國人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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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致遠君來源/導演幫（ID：daoyanbang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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